第五十章 落日的约定
坐落于柏林压力山大广场和共和国广场之间的柏林电视塔是柏林首屈一指的高塔，这座高塔和其他地标性电视塔一样，拥有一个大型的观光厅，在这样一个万里无云的晴空视野几乎能达到四十公里左右，将整个柏林尽收眼底不在话下。
这个游览胜地自然也成了毛奇心目中，整个柏林观看夕阳最佳的去处。
不过毛奇先带着提尔比茨去附近的服装店买了一双凉鞋和一条黑色的超短裤，顺便还帮她买了一件吊带衫。总不能在这种大型的公共场合也一直背着她吧？如果放下节操这么去做了，那说不定第二天会上明镜周刊（德国一种特别具有影响力的刊物）。
“看起来合适吗？”提尔比茨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凉鞋，“第一次穿这种鞋子，好麻烦的样子……”
“很合适，”毛奇冲着她翘起了大拇指，“提尔比茨最适合这种凉鞋了。”确实，这种清凉装扮让提尔比茨显得精神了不少。
“比舰装自带的浮动装置舒服多了！”提尔比茨原地走了两步，试了试鞋子的舒适度，“虽然脚趾露在外面有点麻烦……”半句离不开‘麻烦’两个字，对此，毛奇也只能无奈地呵呵一笑。
搞定了提尔比茨的装束之后，毛奇很自然地牵起了提尔比茨的手，带她往电视塔方向去。
然而当他们走到电视塔下，毛奇顿时傻了眼，“好多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塔下等候的人竟然排起了长龙，这在柏林是无法想象的事情，要知道如果一处公共场所排起这么长的队伍，在德国就是公共建设的耻辱。毛奇焦急地看了看表，一边烦躁地跺着脚，“现在已经三点半了……”太阳的光泽渐渐变得黯淡，向着西边的地平线缓缓下沉，显而易见，时间已经不容许他们在这长队里等待了。
“跟紧我。”毛奇果断带着提尔比茨离开了队列。
“欸？好麻烦……”嘴上说麻烦，身体还是很顺从的。
他带着她绕到了电视塔后面的货物出入通道，‘不走寻常路’对秘密警察来说是家常便饭，他张望了一下，确认四下无人后便大胆地推开了通道大门，正所谓是大力出奇迹，一推开门就见一个拿着手机的胖男人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吓得提尔比茨倏地躲到了毛奇身后。“做坏事被发现了！好麻烦……”
毛奇和这个胖男人对视了大约五秒之后，胖男人对着手机说了一声，“宝贝儿，我现在有点事情，我们回家再说，么么哒~”说罢便挂上了电话，之后，他表情严肃地看着毛奇，“先生，这里是货物出入通道，麻烦你走正门。”
“如果正门能走我也不会绕到后面来了。”毛奇顿了顿，原本神态严肃的他突然嘴角稍稍扬起，就像是遇到了老朋友一样问候道，“嘿，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你见到我就不能稍微恭维两句吗？”那个胖男人耸了耸肩，他的表情一下子亲切了许多，“多久没见了？我觉得已经有一年了。”他伸出手和毛奇很默契地击了一掌。
“少来，三个月前我来陪你喝过酒。”毛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今天你当班？”
“没错，这次的《柏林有话说》是我监督的。”胖男人眼尖，看到了毛奇身后的提尔比茨，“嘿！这位美丽的女孩是谁？不要说话，让我猜猜看，”胖男人竖起了食指，指向了毛奇，“我觉得你对她处于一种需要‘负责’的状态。”
“三个月不见，你的直觉越来越逆天了。”两个人之间熟络的对话顿时将关系拉近了。
“那是自然，你女朋友？还是未婚妻？”
“事实上，”毛奇尴尬地摇了摇头，“都不是。”
胖男人仿佛心领神会了一样，“哈！非法同居，我就喜欢这种调调，又刺激又浪漫！”
“随你瞎想吧，”毛奇搂着提尔比茨的肩膀，好让她不怕生，“来，提尔比茨，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海因茨先生，是这里的电视节目责任监督，也是我的老朋友。”
“全名是海因茨·弗兰德里希。”海因茨补充了一句。
“提尔……”提尔比茨支支吾吾地说道，“提尔比茨……唔，好麻烦。”
“麻烦？有什么麻烦的？”海因茨轻轻地皱了下眉头，热心地问道，“遇到什么困难了？”
“啊……额，”毛奇要想办法搪塞过去，“其实她的意思是，门口排了这么多人，还要真是麻烦。”
“啊！我正要说这事儿呢，这几天观光厅宣布免费开放，结果整个德国境内逗留的民国中老年游客全都跑这儿来了，弄得这里排得里三层外三层得。”海因茨一边说一边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们看那么多人在排队于是就想走后门？”
“你知道哄一个女孩子开心有多不容易，这次她想要看夕阳，我觉得电视塔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排队又太扫兴了，”毛奇半带暗示地说了一句，提尔比茨一听立刻鼓起了腮帮子。“所以，我想……你懂的。”
“我必要说一声，我是一名称职的工作人员，”海因茨一本正经地说完便话锋一转，“现在观光厅里人山人海，根本没法好好看风景，我带你们去我们的工作区域，那里有一处我很喜欢的窗台。”他回头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员工在后，便轻声说道，“进去以后千万别说你们是游客，知道吗？”
“没问题。”毛奇很自然地答应了。
“嗯……”提尔比茨鼓着腮帮子点了下头，她还在为刚才的那句话闹脾气，搞得好像她很任性一样。就这样，毛奇和提尔比茨被海因茨带入了员工通道，顺理成章地进入了电视录制区域。
路过录制棚的时候还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标准德语，“这次的《柏林有话说》内容是发生在远东地区的中华民国的玉林的一场匪夷所思的论战。”主持人是个青年少女，金发碧眼，长得特别有日耳曼独有的味儿。
“这次的节目主题是什么？”毛奇有点好奇。
“中国人总能带给我们很新鲜的新闻，这次是吃狗肉的问题。”海因茨挑了挑眉毛，“他们竟然会因为该不该吃狗肉在那边分成了两派互相争吵，一个国家的人民竟然会因为吃或不吃就开始搞对立，你能想象吗？我觉得这个新闻很有意思，于是就打算做成节目。”
“狗肉？真是恶趣味。”德国有明确的保护狗的法律，当然，这是因为德国自古以来从没有过吃狗的传统和习俗。
“中国是一片很大的土地，而中国人的人口构成也极其复杂，”海因茨憨憨地笑了笑，“所以我很喜欢他们，因为他们总能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惊喜’，记得上次是咸豆腐脑和甜豆腐脑的问题。”
“像我们就从来不会有这种问题，”毛奇半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我从不会因为想吃土豆泥的时候父母给我做了整块的土豆而和他们吵。”
“我做这个节目只是为了告诉全德国人人民，千万别在吃这个问题上学习中国人，牢记‘别人吃什么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就是你，除非你是那盘食物’这句话，这样民族才能团结，国家才能强大。”海因茨走到一名清洁工大妈面前停下了脚步，“史坦因太太，麻烦您带这两位去我的办公室可以吗？”对待一个清洁工都有必要的尊重，这就是德国人。
“海因茨先生！”这清洁工大妈看到海因茨的时候特别激动，连连摇头说，“没有问题，没有问题。”
“这位史坦因太太会带你们去的，我还有工作要做，”说着，他的手机响了，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看，立刻神情紧绷，“说曹操曹操到，”赶紧接通，“哦，亲爱的，我怎么可能不理你呢？么么哒~”一边说，一边转身，快步离开了三人的视线。
“两位请跟我来吧。”史坦因太太脸上的皱纹很多，一笑起来都拧成了一团，看起来已经有六十多岁了，头发花白，背也很驼，然而她的心并不老，从她的笑容中就能看得出，她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哪怕只是一个清洁工。
不一会儿，她便将毛奇和提尔比茨带到了海因茨的办公室，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一眼看过去就和毛奇的家差不多大，“我还有事要忙，二位请随意。”说罢，史坦因太太便转身离开了。
毛奇走到窗边，看到夕阳正在缓缓下落，整个日轮已经呈现了淡淡的橘红色，天空的一边已经被染红了，云朵仿佛吸收了光的色彩，也变成了橘红色，层次披覆，格外美丽。“时间刚好……”
“好美……”提尔比茨看着橘红色的太阳，眼中闪动着那落日的余辉，那是新奇，也是欣喜，常年呆在见不到太阳的研究中心的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在这样一个优越的环境中享受夕阳的娇媚。
“额，对了，”冷不防史坦因太太又打开了门，“小年轻不要太冲动，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说罢，她憨厚地笑了笑，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安全措施？”提尔比茨歪着头问道，“是什么？”
“就是……”机智的毛奇拍了拍窗户，“就是千万不要开窗，否则掉下去就不好玩了。”
“看到这样的美景，就算是从这里掉下去也无所谓了……”提尔比茨已经完全没夕阳迷住了。夕阳作为太阳西沉的最后一刻却丝毫不逊色于其他时候的它，当它半身沉入地平线的时候是它最美的时刻，那时的天空仿佛烧着了一样，绽放出了火红的色彩，而地面上的万物也仿佛烧着了一样，被这娇艳的色彩给渲染成了火红的世界。
提尔比茨感觉脸上暖洋洋得，不是热，而是一种温暖的触感。
突然，一股暖流从手心袭来，“小心别真掉下去。”原来是毛奇以防万一，先牵好了她的手。
“我已经满足了。”提尔比茨闭上了眼睛，就像是在许愿一样默默地念叨着什么。
“笨蛋，”毛奇敲了一下提尔比茨的小脑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夕阳更美的事物，我会带你去看，别说什么满足了，永远没有满足，一直都有自己的追求，这才是活着的意义。”
“活着的意义……”提尔比茨握紧了毛奇的手，直到太阳完全沉了下去，天空恢复了它本应该的颜色，‘燃尽’之后的一切都沉寂了下来。她嘟囔了一句，“大概就是和你在一起吧？”
“啊？”然而毛奇并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好麻烦！”提尔比茨调皮地冲着毛奇做了个鬼脸，“呐，你的名字是什么？”
“额！”毛奇惊了一下，他这才发现他根本没做过自我介绍，“奥托·冯·毛奇，这是我的全名。”
“全名好麻烦……”提尔比茨害羞地用手拨弄了一下头发，“你知道在日本的轻小说和漫画里，夕阳的场景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提尔比茨松开了毛奇的手，然后搂住了他的脖颈，“……”
“……”一股温暖的触感在双唇间扩散，那少女独有的香味顺着这亲密的接触，传入了他的口中，“额……”毛奇完全愣住了，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我以后就是你的战舰少女了，”提尔比茨倚靠在了毛奇的胸膛上，露出了仿佛天使一般的笑容，“可能会有点麻烦，但你要好好对我负责哦！”
2015-06-24 稿
next charpter 2015-06-26 春日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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